摘要: 南国书香节期间,马未都在广州做了一场名为“收藏之道”的讲座。马未都坦言,以前一直认为收藏是个小众的事情。如果收藏有道,首先就是要先做好理论准备。于我自己,我也一直说我不是专家,我只是一个布道者。
世俗的事和理想的事
南都:但现在一般专家谈到收藏,都是希望藏家能更“精”,更多地积累经验。
马未都:是,但我们大部分读者不是要往学者的方向走;即便是学者,也应该要广泛涉猎。过去受历史情况限制,很多专家出问题就出在这里。我早年去一些博物
馆和研究单位,发现里边的专家互相之间都不关联,不关联到什么程度呢?这个组领着我去另一个组,在门口不进去。彼此之间有一种非常自觉的屏障。后来我跟一
些前辈聊天时也发现,不是他的领域,他连看都不看,一无所知。
我为这套典藏版写了一个后记,里边就谈到这一点。在鉴赏文物时,我们得知道三层:知道陶瓷之土,玉器之石,家具之木为“皮”;知道陶瓷之火,玉器之琢,
家具之凿为“瓤”,这说的是制作过程;知道陶瓷之魂,玉器之魄,家具之蕴为“心”,这说的就是“心智”,“心智”指的是观察敏感,判断准确。但我们大部分
人看到第一层就不往下走了,对于公众而言,这也就够了,但如果你还想往深里走,就得花功夫。所以我说“器物之外观在于悦目,而内在重在赏心”,意思是说,
看到那个很漂亮的外表就是你感官的一个愉悦。重要的是你怎么能够从内心去欣赏它。智为本,技为末,本末不能倒置。
南都:这些年你写书其实还蛮频繁的,也参加很多社会活动,平时的时间是怎样去安排的?
马未都:这事没别的,时间长度每人都一样,都是挤出来的。我到现在还是用笔写作,所有书都有书稿,这也是我现在唯一很得意的事儿。不过这就苦了我的助理。没想到的是,现在手稿也变得有价值了。
我现在的时间实际都是被安排的,都不是我自己安排的。我其实也不喜欢这种生活,有时候也想着能无所事事,睁开眼一天没事情干才好,我也总希望能解脱,我
心里真正想写的书还不是这些关于收藏的。我想着等我把世俗的事办完,再去写。我现在身上有的世俗的事儿,主要是得把博物馆做好,把制度建立起来,希望它能
完整有效地留给社会。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了,我才能静下心来真正写点我真正想写的书。
南都:哪一方面的书呢?
马未都:我真正想写的书是社会学的。我老说收藏这玩意儿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在这套书的后记里也明确写了:人都需要大智小技,小技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具体想写些什么社会学的书,我只能说很多,但不敢说,没写我就说容易变成负担。
南都:你计划出的收藏方面的书还有哪些?
马未都:《瓷之形》,一直没写,也没敢写,写这本书得脱一层皮。这本书想说的是,瓷器为什么会有这些个形状,比如说盘子,多简单一造型,但你要从远古说
到今天,盘子各个时代又是不一样的。这个时代盘子大,那个时代盘子小,这都有一定的成因,但没人想过这件事,《瓷之形》想解决这个问题。
瓷器的形状其实能说明很多社会情况,比如盘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大了的?是蒙古人来的时候变大了,因为蒙古人是共产制,他们在分餐时得用大盘子。再有就是
高足碗,为什么要高足?为什么游牧民族称这样的碗叫靶碗,而你叫高足碗?这是因为汉民族重视的是它的供奉功能,而游牧民族强调的则是实用价值,他攥着这个
碗感觉就像是个靶,他们过去骑马,只有这样攥着才最踏实,所以这种碗也是从元朝时开始流行的。汉族人看到这种碗觉得很好,但它又跟高脚杯似的,底下一点搁
在那里很危险,所以只能供着,所以我们就叫贡碗。它里边是有这样一条脉络下来的。除了《瓷之形》,再有就是《瓷之色》和《瓷之文》,写完这三本书,对于陶
瓷的话,我就住嘴了。
我只是一个布道者
南都:你刚才提到观复博物馆,你觉得要等到建立一种怎样的模式才意味着这个博物馆真正立足了?
马未都:我们现在做的一个是观复上海博物馆,明年就开了。后年我们在深圳的博物馆也会开。我希望它能是一个完整有效的,能够留给社会,同观众亲近的博物
馆。我也发誓要做服务最好的博物馆。我们能做“服务好”的博物馆,一大条件就是体制,我们毕竟是私人博物馆,也有现代社会的名牌意识。
接下来,除了上海、深圳,我们还会在厦门、哈尔滨都开起来,最后总共有六个博物馆。我们原本计划,希望能先做到十个博物馆,实现彼此间的资源共享。简单
来说,如果十个博物馆每个都做一个展览,我转动起来就有一百个展览。我很希望博物馆能变成观众常来常往的地方,所谓常来常往,说的是博物馆能为观众终身服
务,不是说去过一次就行了。这也是社会给我们的一个机会,能让这个事情成为可能。
南都:就是说希望做一个全国的规模。
马未都:我们希望是这样,但现在不敢那么说。目前我们在上海的博物馆正在装修,明年6月1日就会向社会开放。这个博物馆在上海最高的建筑“上海中心”大
厦,也是全国最高的建筑里,我们在里边一共有两层,一层是博物馆服务,一层是商业服务。其次是在深圳,深圳政府现在在蛇口改一个文化艺术中心,引进了两个
博物馆,一个是我们,还有一个英国的博物馆。
我还有一个理想,就是希望观复博物馆可以永续生存。我有一个态度是,人老了,身上不能背负明显的资产。
南都:观复博物馆在学术上会有怎样的举动吗?现在对于国内艺术史的学生和研究者,无论是博物馆还是私人藏家都很少能给他们提供一个上手的机会。
马未都:这个确实很难。我觉得对艺术的教育有两类:一类就是我们喜欢,喜欢是作为一个修养;另外一类是很小众的,就是专业人员作为一门技术,主要是为了生存。我觉得作为技术而生存,对于公众来说是没必要的也不可能,他们需要的是靠这种艺术教育来提高修养和素质。
甚至对于我自己,我也一直说我不是专家,我只是一个布道者,大的方面来说,就是希望我们能从民族文化和精神上来体现自我价值;小的方面,则是希望能从这
些具体的物件中,获得一部分生活乐趣。这就是我们的一个追求。我们总说中华民族如何如何伟大,这些对老百姓来说,都是虚的,你必须得落实到一件件东西上。
只有落实到每件东西上,我们才能感受到这个民族的真正魅力。
南都:现在市民阶层有点闲钱也想玩一下收藏,你对他们有什么建议吗?
马未都:首先是量力而行,千万不能透支。我见过透支的,借钱玩收藏,把养老的本砸进去的都有,这是没必要的。第二是千万别想着走捷径,没有捷径,只有弯
路。我不提倡投机思维,你真喜欢它,那它就是你生活的乐趣。这个乐趣是可以陪伴你终身的,当你老了,八九十岁了,坐着轮椅,行将就木,别人跟你说:“哎
呦,你这企业上市了!”这跟你都没啥关系了,那时你最大的乐趣可能就是在电视里听一段粤剧,这就是文化的力量。所以我觉得不管你是工作之余,还是退休之
后,有这个愿望了,想往这上面去靠,不管你是动手买,还是不买,都很好。我是提倡少买,多去看,通过看展览,这种精神享受也照样能够获得,不一定非得拥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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