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履生：公立博物馆的经费尴尬

    英国公共博物馆联合会（ECMN）的一份报告显示：公共博物馆必须对其藏品政策进行改革，使之牢牢根植于社区，从而解决“当前的资金危机”。《公共博物馆的未来》（The Future of Civic Museum： A Think Piece）已于2018年3月出版发布，呼吁大家集思广益，为增强公共博物馆吸引力出谋划策。文中指出，各机构应努力使藏品更贴近本地公众，并吸引更多来自不同社会经济背景的观众。

　　关于博物馆的运营经费问题，实际上每家博物馆的状况也是不相同的。公立和私立博物馆大相径庭，而公立博物馆因其所属关系，也不尽相同。是属于文化部系统的，还是属于省级系统、市级系统、县级系统的，其经济的状况千差万别。而东部的和西部的，南方的和北方的，民族地区的和非民族地区的等等，其经费的状况也有不同。

　　可以说，公立博物馆现在普遍的状况是一般经费都有保证，而有些博物馆的一般的经费很充足。然而，全世界博物馆的普遍状况又都是缺钱，非常缺钱。中国的很多公立博物馆最缺的是收藏费，因为市场上的文物和艺术品价格都很高。即使年度收藏经费上亿，有时都买不起一张画。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上任馆长康柏堂就是因为经费问题而被董事会解职，而在中国，只要不贪污、挪用，没有听说因为经费问题而被革职的。不管是哪一级的中国的馆长也不会举债去运用，有多少钱办多少事的持家风格，也成为博物馆的基本规则。对于多数博物馆来说，博物馆所缺的并不是在专业业务上的那些经费，因为根据年度经费预算，基本上在预算范围之内的都没有问题，可是，面对新增的项目，往往是捉襟见肘。很多博物馆缺的是与之相关联的未列入预算的那一部分。而预算往往是根据上一年度，博物馆的级别越往下，基数就越低，每年新增往往是非常有限。当然，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各级政府对于博物馆的认知和重视的程度。而只管生不管养的问题也很普遍，一次性投入建了很大的馆，可是，运营经费没有充分考虑到，节衣缩食往往也成为常态。而所谓的不缺钱或有保障，大致也是在节衣缩食的状态之中。

　　英国的博物馆。过去五年里，英国公共博物馆的经费平均减少了30%。而根据去年《门多萨评论》（Mendoza Review）调查显示，整个博物馆行业的拨款降幅为13%。报告概述了英国公共博物馆联合会成员受到地方政府限制，面临着许多挑战。地方政府通常会提供75%的资金，但“很少给予博物馆自由管理权，使其采取更灵活、更有创业精神的模式，而这是博物馆生存的必经之路”。

　　公立博物馆的年度经费来自于各级政府的财政。年度拨付的经费所关联的具体数额大致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和人员工资、福利关联的费用，二是相关的业务经费，通常收藏、展览等业务费用是单列，专款专用。对于相当多的博物馆来说，人员经费是主要的，是需要保障的，也是能够保证的。而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并不是定编定岗的那一部分专职人员，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派遣制的临时聘用人员，这一部分人员在很多博物馆、美术馆是超过了定编定岗的人数，有的远远超过。而这一部分人员的工资、福利并不在政府财政的预算之内，需要博物馆自己在自收的经费中支出。这就有了在国家财政基础上的自筹自支的问题，一馆两制最明显的是反映在财政上。

　　这也给博物馆提出了一个自筹资金的问题。比如像有些县市一级的博物馆，定编的人数非常少，有的只有几个人，那么，在一个只有三五个人的县级博物馆中，一位馆长，一位书记，一位副馆长，一位办公室主任，要维系博物馆的对外开放是不可能的，需要请保安、保洁，需要讲解和展厅工作人员，如此等等，实际上多数是非体制内的临时聘用人员或派遣制员工，而对于这一部分人员的工资以及其他相关经费的支出，往往需要馆长去精心的运营。博物馆的收入问题也就成了馆长日常需要考虑的，毫无疑问，这种自营的问题在各博物馆之间也是各不相同。相同的是，公立博物馆都有免费开放的政府补贴，这一部分收入对绝大多数博物馆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非常重要。有的博物馆如果失去了这一部分经费，开门都是问题。

　　英国相关博物馆展厅一角。

　　关于博物馆的营收，国外的博物馆一般是三分之一来于门票；三分之一来于衍生品、餐饮或相关的经营；三分之一来于赞助、场租和其它。法国罗丹博物馆的三分之一来于罗丹作品的复制；荷兰梵高博物馆的三分之一来于借展费。每家博物馆可能都有它自己的方式，包括房屋的出租，包括场地出租的场租费，当然也包括衍生品的销售。中国的许多博物馆时常举办一些与主业没有关联的临时展览，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那场租费，因此，博物馆基本上都有临时展厅，几乎是标配；而有的博物馆的临时展厅有很多、很大。这种现象在国外较少。

　　每家博物馆的资源优势决定了它的营收状态。大城市、大馆具有较好的资源优势，而那些中小城市的博物馆，要想获得场租费的收入是很困难的。当然，现在很多省级馆建立在新区，实际上也失去了获得自筹资金的资源优势。加上现在每个城市中的展览场所增加很多，很多博物馆失去了往日定于一尊的地位，营收也就相对困难。

　　对于每一家博物馆来说，自筹的那部分往往是解决运营中实际困难的那一部分。客观来说，国家政策上有很多制约，有很多规矩，使得即使表现出收支两条线，也在一定的可控范围之内。因此，自营的收入与合理的支出，都可能需要一些策略上的手段。当然，这些在不违规的情况下所进行的各种安排应该是在合理合法的范围之内。可是，各级政府应该考虑一个长治久安的政策，即要有政策上的确定性，这就是当博物馆合理的获得收入的同时，应该让其在合理的支出方面得到政策的依据，并且，应该给博物馆以一定的自由度。

　　博物馆专题都报告和建议。英国博协主席莎伦-希尔（Sharon Heal）说：“这一报告和博物馆专门小组的研究结论有诸多相似之处，对此我并不感到意外，博物馆专门小组今年初就公布了相关建议，包括应该加强与社区的联系，提高藏品的相关性，将藏品整理分类，以及解决经费紧张的问题。”

　　另外，国家在财政安排方面能否更好的考虑博物馆的实际情况，根据定编定岗的人员来落实每年财政投入。这之中定编往往是因为国家编制的严格限制，那么，博物馆不在定编范围之内的那一部分定岗人员经费安排，应该纳入到年度的政府投入的计划之中。因为目前的定编定岗依据的是政府在编制范围内的人数，实际上定的是一部分的编制和一部分的岗位。这种表现在博物馆一定范围之内的定编定岗，造成了馆内人员的两种待遇，实际上不利用博物馆的工作。如此客观存在的矛盾，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政府财政应该考虑这方面的实际问题，免得很多博物馆在实际运作中打擦边球。

　　博物馆在运营工作中采用多种手段来解决营收的问题，是一种积极的态度。无疑，在体制内，定编定岗是必须的，可是，定编定岗的科学性，定编定岗与财政之间的相互关系问题，决定了博物馆在运营过程中的一些实际。因此，博物馆在实际的运营过程当中，应该在政府的帮助下确定好自己的年度经费计划安排，而这个年度计划经济安排除了在门票方面的补贴之外，可能更多的是需要其他方面的实际考量，以使博物馆的运营在年复一年中能获得一个良性的循环。

　　英国博协计划通过近期的“藏品2030”（Collections 2030）研究，找到藏品管理难题的根本解决办法。”英国公共博物馆联合会成立于2015年，代表了40多个博物馆组织。这份报告是该联合会的首个公开成果，由英国国家博物馆馆长委员会（NMDC）提供资助。

（责任编辑：王昱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