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故宫倦勤斋：奇幻的天顶画与欧洲异曲同工

    倦勤斋是北京故宫博物院内的一处建筑物，其位置在宁寿宫花园的北端，即今日“珍宝馆”出口的西侧。

天顶画修复

　　倦勤斋是北京故宫博物院内的一处建筑物，其位置在宁寿宫花园的北端，即今日“珍宝馆”出口的西侧。走进倦勤斋，绕过几个小门，便会发现一处小小 的戏台，而围绕着戏台，在戏台北侧的墙面以及戏台顶上的天花板上，均画满了图画。这些图画并不是简单的墙面单幅装饰画，而是与室内整体环境相呼应的整幅图画。这里就是现在极其闻名的倦勤斋全景画和倦勤斋天顶画！

　　我想说说这处奇幻的环境艺术场所，被重新发现和修复还原的经过。我退休前的1994年的某一天，宫廷部的王宝光来书画部找我，说在他所负责的一处存放宫廷文物的库房内墙面上看到了大面积的壁画，要我进去一起看一下。于是，某天，由王宝光领了专门的库房钥匙开门，与我一同进入了倦勤斋屋内。当时室 内光线甚暗，再加上尘土也较厚，里面横七竖八存放着众多的家具等物件，一时无从下脚。等到我的眼睛稍稍适应了以后，再起抬头看了墙面和顶棚，一下子就惊呆 了。

　　最富神奇妙趣的是顶棚（即天顶）上的画。整个顶棚画满了一座藤萝架，架上爬满了藤萝，并盛开着蓝紫色的花朵，透过藤萝架和枝干花叶，从空隙中能 见到蓝蓝的天空。这一切都是画出来的。藤萝花完全以色彩塑形，不见线条的痕迹。花朵的形状依照远近透视而不同。观者如果站在戏台前面的某一点上抬头向顶棚 望去，其中藤萝架上的一个花朵，正好悬在头顶上，呈正透视状。以这朵花为中心，逐渐向四周远去，花朵也慢慢变成斜的，离这个中心花朵越远的地方，花朵的形状越斜，最远处的花朵几乎是平躺着的样子。但是当你站在这个点上向戏台方向看去，那些藤萝架上的花朵似乎是朵朵下垂的模样，造成一种很奇妙的立体视错觉， 简直是太神奇了！

　　这是一处效果非常奇特的环境艺术场所，在中国传统艺术中似乎找不到类似的例子，它与欧洲艺术中的天顶画和全景画却有异曲同工之妙。从绘画样式来看，这组作品就具有十分浓厚的欧洲风味。天顶画在欧洲的教堂内很多见，它们与建筑物及室内的其他装饰相结合，形成为统一的整体。一般在欧洲的教堂天顶画中 常见的有飞升于空中的仙女、天使、圣徒等，背景中画着蓝天和白云，当人们站在教堂的地面抬头向上望去，目光似乎不受室内的局限，而是将视线投向无尽的苍 穹，引发出一种神秘的宗教感情。

　　倦勤斋内的这部分绘画显然是受欧洲艺术影响的产物，但是又显然不同于欧洲的类似作品。它没有任何的宗教内容，也不画人物而只画自然景色。

　　由于当时倦勤斋内堆放了不少东西，所以没有来得及细细观看。在那一刻我就决定，要对这处宫中绝无仅有的艺术珍品加以研究，发表出来。

　　此后我就查阅了宫中内务府造办处的众多档案，很快形成了《故宫倦勤斋天顶画、全景画探究》一文，刊载于1995年第3期的《故宫博物院院刊》上。随后这篇文章引起了海外学者的注意，美国芝加哥大学的美术史教授巫鸿（亦为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的校友），特意找到我，约我将以上的文章缩写一下，并 由巫鸿将其翻译成英文，刊发在香港出版的《Orientations》1995年7、8月号上。由此倦勤斋便为更多的海外同行们所关注，引发了对倦勤斋建 筑物及内部装饰的全面整修工作，而且这项整修工作还成为北京故宫博物院中外合作文物修复工作的试点。

　　由于长年缺乏管理及修缮，倦勤斋内外已然呈现破败景象，所以整修工作起步维艰，用了较长的时间进行商讨方案。从2002年开始，北京故宫博物院 和世界建筑文物保护基金会（The World Monumenes Fund）合作，对倦勤斋作了全面的修复，建筑物中的天顶画、全景画及其他室内装修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揭下重新加固裱贴。该项工作在2008年11 月完成，并且于同年的11月12日召开了“倦勤斋保护项目竣工研讨会”，作了回顾与总结。

（作者系故宫博物院研究员） 聂崇正

（责任编辑：吴海花）